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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理顺

翻译 原文

  刘理顺(十九日缢)

  刘理顺,字复礼,号湛六,河南开封杞县人。万历三十一年癸卯,举于乡,凡十上春官,不第。人惜公数奇,公自视夷然。至崇祯甲戌成进士,廷试第一。先是拟首李,上亲阅公卷称旨,遂擢冠多士,而李置二甲第一人,争荣之。公曰科名固分内事。昔宋王曾及第,或嘲之。公曰:平生志不在温饱。今兹之举,吾惧伊始,何荣为?人服其志。谓异时必卓有竖立。初授修撰,丙子记注起居。己卯典闽试。其程式皆深于理学、湛于道德之言。逾年迁谕德。癸未分考礼闱,所得多文章节义之士。甲申三月十九平旦,公入朝,门未启,大理卿凌义渠、侍郎吴履中至,传报贼骑入城,相顾愕然。俄传上崩。公抚膺大恸曰:理顺荷上特简,无所报效。国事至此,万死莫赎。还寓,手书辇于壁曰:成仁取义,孔孟所传。文信践之,余何不然?既掇巍科,岂可苟全!三忠祠内,无愧前贤。北面再拜自经。妻万氏、妾李氏及子孝廉并仆四人俱殉。一云:并婢仆十八人,合门缢死。公素为德乡里,其魁天下也,乡人书榜于门曰:天从人愿。至是,贼多中州人,有数百骑至其寓曰:此吾乡杞县刘状元,居乡极善,里人无不沐其惠者。吾辈奉李将军令,正来护卫公,以报厚德,何遽死也。俱下马痛哭,罗拜而去。时为臣死君,妻死夫,子死父,仆死主,一家殉难者,以刘状元为最。南都赠公詹事府正詹事。谥曰文正。妻万氏,赠淑人,并妾李氏,同祀旌忠祠。

  尝历考宋、元以来,以状元死事者,于宋得三人,何禀、文天祥、陈文龙。于元得三人,李黼、泰不华、李齐;而本朝乃五人焉。逊国之时,则黄侍中观;土木之难则,有曹文忠鼐;北京之变,则刘文正理顺;而浙东有余庶子煌,江右有刘中允同升,先后皆死国事。此亦科名人物之盛,轶于前代者也。余公煌,字武贞,绍兴会稽人。天启乙丑状元,授翰林院修撰起居注。时,魏忠贤方用事,修三朝要典。一书,公以史官连署衔名。崇祯中,历官至中允、谕德至左庶子。以前事为论者所龁,故不得大用。鲁王监国浙东,起拜为兵部尚书。北兵至,投水而死。刘公同升字晋卿,吉安吉水人。崇祯丁丑科状元及第,授翰林院修撰。枢辅杨嗣昌之夺情也,上方锐意灭贼向用,公与编修赵士春,交章劾奏,因俱降谪。公补福建按察司知事,复官升右中允,起义不允,遂死于峡江。二公之死,皆死于崇祯以后,以科名故,连次书之。

  论曰:刘公其逊国时黄伯澜后一人哉!不然,并列鼎元,适遭大故,一门靖节,何大致相类也。先后相距,几三百年,取义成仁,较如一辙。语云:非常之时,贤者出焉,其谓是欤!

  臣死君,忠也;子死父,孝也;妻死夫,节也;仆死主,义也;忠孝节义,萃于一门,可谓盛矣。可谓难矣。而刘公复以状元及第,兼此四美,尤盛中之盛、难中之难也。馨照青史,休哉!

  吴麟征

  吴麟征,字来玉,号磊斋,浙江嘉兴海盐人。天启壬戌进士。初任江西建昌司李,丁忧,起补闽之兴化,平反出入,狱无冤民,综核诸属,吏莫敢以私进。有暮夜郤金风,以治行高等,征拜吏科给事中。同官章正宸、庄鳌献以建言忤旨下狱,公上疏力救。又论安民之本在于守令,守廉则令不敢贪,守慈则令不敢虐,守精明则令不敢丛脞。且为令者众,又多操刀学割之徒,故遴别难精;为守者寡,皆循资积俸而升,故才品易核。愿皇上廷推礼遣。凡生民疾苦、吏治臧否,使得自达于天子。迨绩成而后加不次之擢。上不能用。历兵、刑两垣,后掌吏垣。见盗贼蠡起,民生凋瘁,屡疏乞身任危疆,竟不见许。庚辰大计,时三吴守令,倚要人为窟穴,吏部拱手莫敢问。公与掌河南道祁公彪佳,矢志澄清。凡吞舟漏网者,皆置拾遗白简中。穷奇饕餮,为之一清。故事:掌吏垣者,计吏事竣,即其月优擢太常,独公不至宰相之门,一驳再驳,政辅乞骸,公命始下。此甲申三月初七也。时寇警且迫,公以十二受事,十五奉命坐西直门。十六甲辰,寇突至城下,公擐甲衣短衣寝处城隅,寇攻西北一带最急,西直尤当贼冲。同守者相继避去。公遗友人书曰:时事决裂,一旦至此,同官潜身远害,某惟致命遂志,自矢而已。时上下仓皇失措,火攻备御多不习。公登陴周视,矢丛射如猬,屹立不稍退,指麾益厉。士卒匮粮已五月,莫肯用命。公夜坐抚病卒,忽堕大炮,破瓦落公案前,椽楹尽倒。公神色不变,手抚如故。士卒皆感泣。十七乙巳,公亲督徒者,载土石塞门,同守武安侯郑某,伯张某,尚开门纳难民,贼数百骑尾其后不觉,公手施箭炮,贼稍郤。始从公议,塞门城头宦寺,鲜服怒马,相视不惊,高擎青盖,驰走杂挠,守卒欲擅启闭,凡坐门诸臣俱不得登城望贼。公夺路上城,见贼忽尽易绯衣,俄而同守一官,亦易绯衣登陴。公怪而目叱之。是夕更深,太监某密遣二卒,手箭飞至,斩关求出,公亲诘之,语塞,乃厉郤之。俄从德胜门去矣。十八丙午,贼集城隍,多羸弱男子,公召诸卒谕之,能杀一贼者,赏五十金。须臾健卒数百,缒城格杀贼百余人,擒十余人,即斩之城下。贼分马步,东西回顾,状如欲退,城上欢呼。公曰:此贼狡耳,必合营至矣。未几,果大至,攻益急。戚臣、贵臣,相与议,势不可支。公请见天子言状。至西长安门,二鼓矣,门守少宰沈惟炳,禁出入。公排门直入,门遇辅臣魏藻德,引公手曰:朝廷大福,自无他虞。旦夕饷且集,公何匆遽为?拉公同出。公既不得面圣,复走谒总宪李公邦华,道不可为状,相持而泣。遂还西直门。十九丁未黎明,宫人数千百,竞从东华门出,城中大扰,讹言天子他幸,城守益弛。贼遂缘德胜门入,守卒尽逸。公即距户自经,为从者所解,拥公哭。公曰:我若得一见天子,吾无憾矣。从者侍公走,风尘满面,卒不能前。入道左三元祠,举首视屋梁曰:吾终此矣。遂索酒饮。语从人曰:吾受恩,列卿寺,国亡贼入,虽君父消息未真,亦何颜自活。众皆哭。公止之曰:无乱我方寸。且睡去,约二鼓,公喉间格格有声,家人张俭者,先觉其起视,已用旧帨作结自经,亟解之,得苏。公曰:杀我!杀我!家人泣而请曰:明旦待祝孝廉至,可一诀。公许之。盖祝渊乃公之密友,同乡举人,以奏对刘宗周被逮时留京师也。公遂起作绝笔云:祖宗二百七十余年宗社,一旦而失,虽上有元龙之悔,下有鱼烂之殃,而身居谏垣,不能匡救,法应褫服。殓时用角中青衣,覆以单衾,垫以布席,足矣。棺宜速归,恐系先人之望。茫茫泉路,炯炯寸心。所以暝予目者,又不在乎此也。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日,罪臣吴麟征绝笔。又寄弟偏沅中丞麟瑞书,则忧江南有事。寄从弟书,则明生平学文山,要穷就穷,要死就死之志。寄诸子则教以读书明义理,崇俭朴,不能北面事人义。是日有同官某,既身许贼,复遣一役招公,谋归里。公麾役去。已而复来,挤之户外。逆臣高翔汉,已授贼署,雅知重公,解说百端,公厉辞郤之。恨恨去。祝孝廉闻状来视公。公酌酒慷慨与别,相对泣数行下。告孝廉曰:往予问道山阴刘念台先生。先生曰:人之初念,未尝不善,往往以转念失之。授命,我初意也,我会试放榜之夕,梦一人义手向背,口吟文信国句赠之云: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问路人云:是刘宗周。我与刘同出,而刘先隐。今山河破碎,不死何为。我陈整饬江南,枢臣不许。我请身任危疆,冢臣不许。天下事尚可为,只索待之后人耳。或曰黄冠归故乡,今亦可然否?公笑曰:文山之言虽尔,文山之事若何。抵暮,孝廉别,公去遂投环,移刻乃逝,颜色凛凛,白髯戟张,川日含暝如生时。传贼将甘心殉节者,左右错愕无所出。倪公元璐,六日始殓。许公直舁尸验视得殓。施公邦曜,赖江右曾明经子聿得殓,李公邦华,既验,惧不敢盖棺。惟孝廉曾公遗命即日棺殓,卒亦无患。贼既入京,八门齐启,惟西直门坚塞不能开。二十日,犹闻炮攻。二十一日,始得寂然。卒从平子德胜门而入。西直尚无恙。后大清师至燕,于五月初七,遣城西御史某,发掘西直门,然后尽开。其有功城守若此。当癸未冬、甲申春,间有撤宁远守关门之议,督臣王永吉、枢臣张缙彦、镇臣吴三桂倡之。天子下其议,惟公言撤之便。一时廷论群议之。辅臣陈演、魏藻德尤与公左。次辅方岳贡贻书南司马史可法,深咎公守关之议。事竟寝。又尝于壬午冬,陈整饬江南根本重地,为京师应援,请假南司马以权,节制诸帅,亦为群论所格云。南都赠公兵部右侍郎,谥忠节,祀旌忠祠。初,城陷,讹言先帝匿前门外,从者多劝公削发南逊,图事报国。公语之曰:我身居谏垣,言不足动主,目击时危,每欲牵御衣哭陈其详,自触而死,以尸为谏。况国破日乎?

  论曰:燕京之难殉者数人,然死则死耳,于国事未有济也。惟公则不然,使弃宁远,从吴帅之说行,上则为奉天之李晟,次则为汴都之种师道,无难也。何至封豕长蛇,凭陵无忌,覆我宗社,贼我君父哉?即不然,人尽坚守如公,贼顿兵城下,援师渐集,有鸟奔兽溃耳。况得早从公南司马节制诸帅之议,威柄既肃,勤王义旅,可一呼集乎。然则世徒以殉节目公,岂为知公者哉!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