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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世奇

翻译 原文

  马世奇

  马世奇,字君常,号素修,南直无锡人。祖濂,嘉靖庚戌进士,桂林守。父希尹,万历壬子贡生,太仓儒学。公生颖异,少即与弟孝廉世名,攻苦下帷,有平原二龙之誉。年十八,为诸生,三试皆第一,时号小三元。嗣后试无不冠军,所栖斋名澹宁居,与世名日取同门录、尚书义,甲乙其中。故丁未、庚戌后,天下争以澹宁居选艺家储而户诵焉。天启元年辛酉,以恩选第一,对大廷。甲子登贤书。辛未成进士,改庶常。壬申四月五日,午门赐百官麦饼宴。重九日,皇极门赐糕。故典不行久矣,各赋十章,以志一时之盛。癸酉授编修。烈皇帝勤政宵衣,三日一视朝,漏下四鼓,辄出御殿。廷臣至多后期。公独最先。每关门未辟,辅臣未至,灯火荧然相对者,公与刘文正公而已。丁丑分较礼闱,所得吴适、倪长圩等,皆知名士。

  戊寅,上念二祖列宗,本支繁衍,而频年用兵,百姓劳苦,乃命词臣分谕诸藩,务体天子体恤元元之意。公得山东、湖广、江西诸藩府,计行二万里。敕二十王。己卯主考江右,得士刘渤等一百三人。渤素称江西侨肸,且丁卯倪文正公所尝拟第一也。寻丁父艰。壬午十月北行。时兵日下,舟次淮阴。癸未至京,迁左春坊左中允、宜兴之再召也。公方居家,祖道时极言东南民力已竭,当急蠲逋赋,使获有宁宇。故宜兴入告,遂奉俞旨。及公入都,宜兴已去位矣。既而复逮入,赐自裁。门生故吏,所称入幕借润者,恐余波相及,争避匿去。公独经理其后事,不少退缩。主武会试,得士二百人。策略曰:今之保身家者,舟且与渊俱溺,而雍容偷牙樯锦缆之娱。室且与焚偕烬,而偃仰谋鸟革翚飞之固。亦见天下乱有安国,国乱有安家,家乱有安身者乎?又曰:今有万人于此,简之必有千人可用,杂之万人之中,万人奔而千人不有其足矣。有千人于此,简之必有百人可用,杂之千人中,千人葸而百人不有胆矣。是兵之以多累也。若饷边年例,二祖时未有也。有之自宏正间始。然止四十余万耳。万历而为倍者十,今而为十倍者五矣。正额不足,而取盈于加派于节裁。墩军之导敌,驿卒之从贼,半以节裁阶厉也。饥民之附乱,半以加派走险也。是饷之以多累也。且夫兵多冒饷,饷多冒兵。冒饷,而尪羸隶投距之名,胥吏占摧锋之籍,苍头推异军之号,皆兵也。冒兵而星卜饱从戎之糈,津要割酬士之金,分陷敌之赏,皆饷也。又曰:彼之情形,在我如浓雾;而我之情形,在彼如列炬。几于谋见而穷,形见而忘者。以人之难知,如阴之心,独于兵用其阳,不知其解也。且两军相交,谍在其间,有资彼谍以误彼者,马服君之于秦,岳武穆之于金也。有资彼谍以为我者,李允则之于契丹也。兵无妙于间,间无妙于反间。古之人乃善言慰之、善食遣之,以佐我神出鬼行之奥,而今第以诘奸细为功,不以用奸细为略。又不知其解也。其策如此,给谏章正宸抗疏弹相国王应熊,天子将罪之,赖公诤得废为民。烈皇帝英武彰瘅毋赦,而臣下一以蒙蔽为事。上遂谓在廷无一人。政府部院等,视官如传舍,事多废不举。公尝叹之。是冬闯贼入秦晋,献贼破楚蜀,内外帑一空,营兵解体,而廷臣持文法,明党贿赂益甚。上不时召对,公言用兵以人心为本,人心乐为之用,虽寡亦强,人不乐用,虽众亦弱。今闯献并负滔天之逆,而治献易,治闯难。盖献人之所畏,闯人之所附。非附闯也,苦兵也。一苦于杨嗣昌之兵而人不得守其营垒。再苦于宋一鹤之兵,而人不得有其室家。三苦于左良玉之兵,而人之居者行者,俱不得安保其身命矣。

  贼知人心之所苦,特借剿兵安民为辞。一时愚民被惑,望风投降,而贼又为散财赈贫发粟赈饥,以结其志。遂至视贼如归,人忘忠义。其实贼何能破各州县,各州县自甘心从贼耳。故目前胜着,须从收拾人心始。收拾人心,须从督府镇将约束部伍,令兵不虐民,民不苦兵,始至人心转,贼势孤,而后相机操纵,剿抚并行,献闯皆游釜鱼矣。又言今日泄泄谑谑,各持两可之谋,未定一成之画,宁可断送封疆,不肯破除门户。即如楚寇一事,人心作何收拾,左帅作何安顿,通盘算止争一着,其可再误乎?对入未省。

  甲申正月,闯报益警,部议各官助铜、助饷、助籴。在朝多借差出外,公销杯觥、质袍带应之。三月,贼入畿辅,京师满城汹汹,传贼且至,而廷臣上下相蒙,政府中枢,终日会官群讼,扬扬得意如平时。初三,始议守城。初十,募官民人等助饷。上日召百官,大僚且挟持群下,欲使箝口不言,而庶臣犹有因召对希冀者,每对大僚便称待罪,庶臣默然而已。上见举朝如此,对罢未尝不痛哭回宫。公每罢朝归邸,卸袍带辄叹曰:事不可为矣。十六,贼至城下,异时敌至去城百里,近亦数十里,营卒登陴,率皆沉湎歌呼,未尝望见敌。今乃猝遇贼,城上下炮交发,城外火光际天,人人惶急,莫知所措。士大夫相见,唯唯否否,或曰无害,或曰奈何。惟议巡街闭门,无一胜算也。十七旦,公持所撰诰敕诣内阁,午门内外,寂无一人。顷之,范文贞、周文节踵至。是日俱侍班,上退朝,诸臣见事急,聚语殿门。十八两道无行人,公邸西偏近城,九门禁守,不通往来。但闻炮声震响。缘城廨舍倾圮,贼箭坠城中如猬。是夜大风骤雨,雷电交作。十九丁未,天色阴惨。自十六贼至城下,炮声昼夜不绝。至是日辰刻,寂然无声。公曰城破矣。亟出视之,贼骑遍满道路,城中人往来疾驰,哭声动地。

  上已崩煤山,民间未知也。共传已南幸,公起,沐浴肃衣冠,捧所署司经局印,北面望阙拜曰:臣未能报国如何!起持印授仆曰:上果南幸,即持此间赴行在。复南面遥拜辞母曰:母生儿不能养,既不能尽忠,又不能尽孝,欲长依膝下,不可得矣。因泣下。举家皆哭。时朱、李二妾哭失声。公止之曰:毋乱人怀。忽绯衣贼二人露刃驰入,左右走匿。贼睨公,公安坐不动,贼顾四壁萧然,乃去。公遂同二妾闭一小室中自经。诸仆排户入救之。公及李妾复醒而朱绝矣。仆泣劝曰:太夫人在,主未可死。顷访万岁,昨三鼓果出齐化门南幸矣。公曰:不死,正恐留此身为太夫人辱耳。且以吾意料,皇上必不南。先是,兵部郎成德与公同年。壬午至吴中,相与极欢,后成误听小人间言,怒而去。久之自觉其误,复友善如初。至是成贻书,以慷慨从容二义相质。公答书云:吾辈舍一死别无法。吾不为其难,谁为其难者。国家大运,一身大数,总有天主之。天予成仁成义,故无憾也。弟幸老母在家,何以安老年伯母乎?勉之。吾辈正不必逊古人耳。乃夜简书籍,俾仆携归。二十戊申手书二函。一寄弟,一付子壬玉。俄有朝士数人,微服相过,中有削发者。谓公曰:皇上已南,吾辈以此故偷生,君可不死。因涕泣相劝。公曰:吾意已定,君等休矣。于是李妾哭而前曰:妾死主手,当使主殓妾。妾义不后死,遂立乞纱帨自经。公命市棺三。以二殡朱、李。指其一棺,谓仆曰:留此殡我。

  于是,众始惭退。公呼仆曰:吾世受国恩,身居秘署,自辛未至今十三年矣。今见国破君亡,为人臣子,分固应死。太夫人年老,闻信必过哀,归语吾子,谨事太夫人,吾得正而死。死复有二妾,天之与我厚矣。即皇上未南,南中必有新主。但天下事未之如何耳。言已命仆出,起题壁曰:马世奇同二妾殉此。遂自经。仆入视之,左手握椅,右手抚几,正襟端坐如生。年六十一。公尝曰:疾风知劲,何如勿遇疾风。板荡识忠,何如勿逢板荡。噫!忠矣!其与弟书曰:元升一门,四人俱死。吾一室三人,庶可相匹。衙门多有削发为僧,虽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义未免有碍,然亦不得已之苦心。彼念主上犹存南也。忠臣不事二君,吾自当以一死报主上。数月前主意已定,不忍恝然者,母亲耳。吾辛全受全归,母亲自可无憾。且魂气无所不至,在天为日星,在地为河岳,固时时周旋母亲之侧也。江南此时,恐亦无干净土。念之愤绝。又与子书云:京都失守,一筹莫展,真所谓死有余责,不能恝然者,汝祖母及汝母、汝兄弟耳。忠孝二字,是吾家风,好守之。一姐先死,玉润后死,女流得此,尤称殊节。吾可无憾矣。吾文共十二本,文草三卷,经书各五本,俱附归。我躬不阅,皇恤此事。积习未能忘耳。主人在南,南中或可无事。当力慰祖母,勿以我为痛,加餐以延大年可也。诸相知一一寄勖。吾殉国信至,当又惜诸君笔墨,其实自愧尚多,名非所贵,但两侍妾殊节,不可不一表扬耳。玉润父母,可善待之。吾少时尝梦咏诗二句,从今别却江南日,化作啼鹃带血归。此文文山语也。特与汝识之。旧岁又梦汝祖父语我曰:汝六十一岁,羁星在命,过不得。吾以语戴如云,如云谓必无是事。以申年填起,金星为恩星也。今成我以千秋之节,又有两侍妾为我添此光彩,亦何必非恩乎?公六七岁时,父梦抱之,北向再拜曰:臣位至侍郎,不能报国,一死以谢陛下,痛哭而觉。甲子登贤书,公夜梦高皇帝,白衣冠南向,公白衣冠东向侍,相与语,已而相向泣。辛未成进士,报捷之夜,父梦前妻徐孺人曰:忠臣不事二君,烈女不更二夫,遂掩袂涕泣而去。公之始终大节,盖天定云。公弱冠,即受知顾端文公,题其行稿,有夹辅桑榆之祝。门人龚廷祥,年三十余,敝蹝青衫,无能物色,公一见许为端人,令子弟执北面礼。南都赠公礼部右侍郎,谥文忠。二妾皆赠以孺人,祀旌忠祠。荫一子,入监读书。弘光时,准礼臣疏,请于京中总建一祠,祀殉难诸臣,赐名旌忠。

  侄马瑞,乞假定省。公云:既冠进贤,虽暂家食,宜为进业地,毋为偷闲地。“闲时做得忙时用”一语,盖三复之。后又寄书云:淫妙年高第,甚非诗盟酒社,优游自放之日也。古来名臣大业,得力于郡邑殊多,有其心,则其才无不可扩而至也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