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殉难文臣

翻译 原文

  卷二十一 崇祯十七年甲申(续)

  殉难文臣

  范景文(十九投井)

  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十九日丁未,李自成陷北京,烈皇帝崩于煤山。文臣死难者二十有一人。内阁惟范文贞公。公讳景文,字梦章、号质公,河间府吴桥县人。父永年,南宁太守,为德于乡,有佛子称。公生而端亮,行醇谨,诸生时,即以天下为己任。登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进士,授东昌府推官,署其门曰:不受嘱、不受馈。众称不二公。狱多平反。时值大饥,条荒政,躬自赈恤,全活以亿万计。己未擢吏部稽勋司主事。庚申署选事,历文选员外验封郎。时光宗登极,旬月中,公所推擢,皆先朝耆旧,世所目威凤祥麟者。天启甲子逆庵窃柄,公上疏请清仕路、养仕节,谓天地人材,当为天地惜之。朝廷名器,当为朝廷守之。天下万世是非公论,当与天下万世共之。言皆剀切,为时所忌。南乐相魏广微,以乡曲故,欲招致公,卒不可得,及当例推,珰先授意部堂,芟除清流周忠毅、李忠毅辈,公争执不少徇。忠贤大怒。寻移疾归,杜门却扫,视世荣一切澹如,至感愤时事,则裂眦拳几案,痛惋交集。时周忠介被逮,银珰就北寺狱,诬赃数千,公洗橐百计代偿,欲脱之于死。虽祸机不测,竟罔恤。其好义急难类如此。崇祯初起太常少卿,寻巡抚中州。己巳之难,公不待诏,命帅师勤王,京师围解,升少司马,移镇昌平。告归,久之,升南大司马,参赞机务。时贼在英庐,留都岌岌,南额兵八万人,堪战者不满万,公定营制,简家丁治楼船,练火器,部曲改观。于是乎,有援池、援滁、援庐之师。江浦之役,贼烽夜照江水,不能以片羽飞渡,实慑公方略。公之建置,谓非战无以为守,非守江无以守京、守陵。非守江北无以守江南。疏数十上,决机呼吸,了然列目。时武陵相杨嗣昌夺情视事,词臣黄公道周等执义廷诤,杖谪累累,公抗疏力救,谓道周等国家有数人物,用之犹惧其晚,弃之何得其益,乃推硕果,遂嗟抱蔓,殊堪惋惜。疏上,先帝震怒,除名为民。已而复思之,特起为大司空。甲申拜东阁大学士。时贼势已亟,公蒿目时艰,中夜辄涕零。谓身为大臣,不能仗剑为天子击贼,虽死奚益,顾非是无以报圣明于万一。三月十七日召对,公已绝粒三日矣。饮泣入告。声不能续。及京城陷,群哗上南迁,公赋绝命诗有:“翠华迷草露,淮水涨烟澌”之句。遂自经于妻陆氏灵前。家入赵兰芳解之,复赋诗二首。有云:谁言信国非男子,延息移时何所为。拜阙号哭。潜赴龙泉巷古井死。时死节二十余人,公为最先,绝不知上凶问云。其妾亦自经。南都赠公太傅,谥以文贞,首祀旌忠祠,公之诗古直豪迈棱棱露爽。遇国步艰难,故多凄戾之辞。有冰坚堂草及列朝诗选本录若干首。

  论曰:燕京之变,处鼎铉一席者累累也,鄙夫如井研者弗论,甚有对策大廷,先帝首拔第一人,不四年骤跻宰相,图国士报宜百倍豫让,一旦贼临,望风屈膝,卒死贼手。其为天子知人累大矣。微公一人,毅然不屈,蹈义而死,不几令万世笑烈皇帝时端揆无人哉!

  又曰:公既不闻鼎湖之信,顾傅蜀道之行,斯时倘以扈驾为名,尚可以无死,而公决然一死,不复狐疑。盖公素志定也。彼隐忍偷生者,无论亦有本欲死而一时稍迁延,后遂不及死,卒不免辱身败名,然后知决然一死者之无憾也。夫成仁取义,固非怀濡忍之志、萌计较之私者,所能为哉。公之一死,可与宋室文山,并美千古矣。

  倪元璐(十九日缢)

  倪元璐、字汝玉、号鸿宝,浙江绍兴上虞人。父,万历甲戌进士,官至太守,有能名。公少即颖异绝伦,弱冠举于乡,天启二年壬戌成进士,才名噪天下,与少詹黄公道周,并出韩太史日缵门下。一时推为双璧。选入庶常,寻授编修。时魏珰用事,公乡人多贵显者,公骨正元脏本天,无所附丽。媚珰者,方请建祠国学,与先圣并列,公奉命典江右试,独以“皓皓乎不可尚已”命题,同事为公咋舌,棘撤而珰已败。故公得免祸。海内亦以此重公。珰虽诛,诸党犹踞要地,欲终锢林下诸贤,乃借东林为名,又立赵党、孙党、熊党、邹党之目,以一网清流。公上疏力争,别白贞邪,破除门户,遂为人侧目。黄公道周以建言与时相忤,选经筵官,不与,公疏请以己秩让黄公。由此益为当事所枘凿,稍迁南国子司业。崇祯辛未,同考礼闱典武试。公上疏制实八策、制虚八策,讥切朝政。中有云:治之根本,惟在丝纶,勿以大猷付之悠忽,勿以琐务示其周详,恩怨不横于胸,好恶必循人性;毋徒伤元气,而情面仍存;毋浮慕精明,而丛脞实甚。凡侃言必有深虑,毋一笔抹杀以遏群谋。凡至虑必有定归,毋双票游移以尝上意。毋以意见仇独立之士,毋以声颜拒来告之人。如此则才识自生,勋献自着。皆深中政府膏肓,遂决不能容。公授意勋臣刘孔昭。孔昭以私憾,借封典事劾公,铨司承望风旨,协力下石,公遂罢归。壬午北边告警,流寇掠于中原,上思公才,乃以兵部侍郎兼学士召。及陛见,公条贼情边事甚悉。称旨,仍命具本以闻。公上疏言:制东边宜分东西二路,而并力攻东路。东破则西自解。言图闯贼,宜以九江为中权,武昌为前茅,淮扬为后劲。又宜假督抚以利权,一切屯铸鹾榷之务,悉听便宜。又为边防用间一疏,上皆嘉纳。寻以国计匮乏,擢公户部尚书。公以浙人例不为户部,固辞不许。召至中左门。谓曰:卿志性才献,非诸臣比,勉为朕任劳。公乃任事。殚精握算,宵旦焦劳。言利者进开采之策,公疏言开矿有六害,议遂寝。癸未冬,逆贼破秦,公奏贼既入秦,则图贼不在秦而在晋。晋有备而后进可攻、退可守,请蠲沿河租税,取其半以资防御,多筑敌台,汰冗兵,厚死士。上嘉纳之,未及用,贼寻陷山西。甲申二月,政府谓词臣不任钱谷,劝上解公部务,还讲筵。三月丁未,京师陷,公纱帻绛衣,北向拜阙曰:身为大臣,不能保国,臣之罪也。又南向再拜,遥辞母太夫人,旋易便服,至书斋索酒,招二友为别于汉寿亭侯像前。献像三爵,亦自浮满,尽三大白。所亲皆劝公效文丞相权忍耻,出外举兵,再图匡复。公怒指寿亭侯像曰:使吾生存,有何面目对此君?或言太夫人在堂,亦不为之地耶?公默然,一泪及颧而止,既而曰:老母八十四矣,而犹康健,夫复何憾。乃题案曰:南都尚可为,死吾分也。慎勿衣衾,以志吾痛。因谓家人曰:即欲殓,必俟大行殓,方收吾尸。于是步出,至厅事南面坐,乃投缳,众仆尚欲解之,一老仆哭止之曰;此吾主成名之日也,嘱付已再三矣。久乃绝,玉箸双坠几尺,舌藏眸敛,颜色如生。是午有贼骑突入,问公安在,则陈尸于堂矣,乃愕然驰去。顷之,有伪职王方弼者颁示,且传令箭至寓曰:忠义之门,勿行骚扰。由此家人获安。公子会覃,不忍违遗命,乃俟先帝殓,始合棺,贼无不太息称忠臣者。一门殉节,共十有三人。一云妾王氏、幼子无恙。公文章精华深刻,至性所激,纸立字飞,故获其片言,比于天球宏璧,奖借后进,保护声气,士无贤不肖,皆愿出公门墙。殉难诸贤中,惟公尤为世所哀痛。南都赠公以太保,谥文正,祀旌忠祠。

  论曰:古今易名之典,以文正为难。明兴数百年,惟余姚、长沙皆揆席也。北都死事,乃得公与刘中允。长沙高文典册,且为一代风雅开先,顾委蛇逆瑾,虽匡救弥缝,厥功不小,亦来枉道之机。余姚中允,浑金璞玉,传信千秋,惟公以怀蛟吐凤之才,兼化碧贯虹之节,长沙逊正,刘谢让文,尊名壹惠,未有如公之尤惬者。且使美新仇国,不得自附于艺苑笙簧,孤凤鸣而鸺鹠息,公诸著之谓矣。然则公不独为正人增华,尤为文人吐气。

  陈文庄仁锡,与公同年同馆,尝言公为人伦师表,又负经济才,洵为定论。然受知主上,卒不能尽其用,仅以节义终。悲夫!文集有奏疏代言讲章应本行世,诗则有忆草诸种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